还有一丝丝不断晕染开、又被雨水迅速冲刷变淡的暗红。那是她的父亲。
苏家最后一个顶梁柱,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,无声无息地躺在泥泞里。
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,沉闷而规律。一辆黑漆平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,
车辕上刻着傅家独有的缠枝莲纹。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掀开一道缝隙。缝隙后面,
一双眼睛望了出来。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,隔着滂沱的雨幕,精准地落在苏晚身上。
没有探究,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漠然。像是在看路边的石头,看水洼里的倒影,
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。苏晚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湿冷的泥里,锐利的碎石刺破了皮肤,
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只有腕骨内侧紧贴皮肤的那一点硬物,隔着湿透的衣袖,
散发出一种诡异的、与冰冷雨水截然不同的、灼烧般的温度。那是她唯一的武器,
一只内里镂空、淬了“醉梦散”剧毒的银镯。冰冷的仇恨如同毒藤,在这滂沱雨夜破土而出,
缠绕住她每一寸骨骼,勒紧她的心脏。傅沉舟。她在心底无声地嘶喊,每一个字都淬着血。
傅府高大的朱漆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拢,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雨声。门内,是另一个世界。
规整的青石甬道,雕梁画栋的游廊,穿着统一服饰、垂首敛目、行动无声的仆役。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草木清气,一种精心营造的、令人窒息的秩序感。苏晚低垂着头,
跟着引路的婆子,脚步放得又轻又软,像踩在棉花上。
她穿着和其他粗使丫鬟一样的靛蓝布裙,洗得发白,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。
头发只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挽住,几缕碎发温顺地垂在苍白的颊边。“手脚麻利点!
眼睛放亮些!” 管事的张嬷嬷声音尖利,扫过她们这群新进的下人,“府里的规矩,
一丝一毫都错不得!尤其是……别往不该去的地方探头探脑,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!
” 她的目光在苏晚身上顿了顿,带着审视,“特别是你,新来的,看着就单薄,
别笨手笨脚的冲撞了贵人!”苏晚的头垂得更低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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