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爹,为了妹妹,她得活下去,得像野草一样,在石缝里也要挣出一条活路来。县城,
对珍来说,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。高楼大厦,车水马龙,
喧嚣的人声和刺耳的喇叭声混杂在一起,让她头晕目眩,无所适从。
陈前在城郊租了一间低矮破旧的平房,屋里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和一个煤球炉子,
几乎什么都没有。他依旧开他的铲车,早出晚归,回来时常常带着一身酒气,
扔下少得可怜的生活费,倒头就睡。两人之间,除了必要的生活琐事,几乎没有交流。
那个曾经在媒婆口中“实诚有力气”的陈前,
在珍眼里只剩下一个被赌瘾和酒精掏空了灵魂的躯壳。珍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和怨怼里。
她必须立刻找到活计。经一个早先来城里打工的同乡介绍,
她去了城西一个巨大的、终日喧嚣嘈杂的农副产品批发市场。市场里污水横流,
烂菜叶、果皮、家禽的羽毛和粪便混合在一起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。
她被介绍到一个专门批发土豆、洋葱等耐储存蔬菜的摊位上打杂。活计又脏又累。天不亮,
市场里还一片漆黑,只有昏黄的路灯和各家摊主自备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,珍就要赶到摊位。
巨大的卡车轰鸣着驶入,卸下小山一样的麻袋。
她的工作就是帮着卸货、搬运沉重的麻袋、分拣、装筐。上百斤的麻袋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,
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,豆大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滚落,混着灰尘,流进眼睛里,
刺得生疼。腰像要断了一样,双手很快就被粗糙的麻袋磨破了皮,火辣辣地疼。分拣时,
要忍受洋葱刺鼻的辛辣味,常常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。一天下来,浑身酸痛,骨头像散了架,
手上新伤叠着旧伤,指甲缝里塞满了洗不掉的黑色污垢。工钱按天结算,微薄得可怜。
珍一分钱都舍不得多花。中午在市场角落的小摊上买两个最便宜、硬邦邦的馒头,
就着免费的开水咽下去。晚上回到那间冰冷的出租屋,常常累得连饭都不想做,
啃个冷馒头倒头就睡。每个月拿到那点血汗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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