凑近那小小的、黑洞洞的烟囱口。里面漆黑一片,只有下方深处传来隐约的、沉闷的鼾声,
以及……那股恐惧的气息源头。我闭上眼,张开嘴,不是用喉咙,
而是用更深处的、与生俱来的核心。一股柔和的吸力悄然释放。
那股灰黑色的、带着冰冷针尖般恐惧的气息,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溪流,
开始丝丝缕缕地向我口中汇聚。没有味道,
只有一种感觉——冰冷、滑腻、带着微微的刺痛感,顺着无形的管道流入我的体内。
这是“食”的过程。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恐惧的形状:一个被巨大、模糊黑影追赶的梦境,
黑影没有面目,只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梦的主人,一个在码头扛了一整天麻袋的汉子,
在下面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。
随着那冰冷的恐惧气息被我吸入,汉子扭动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,喉咙里的呜咽也消失了,
只剩下沉沉的、带着疲惫的鼾声。烟囱口不再有灰黑色的气息逸出,恢复成一片死寂的黑暗。
我轻轻呼出一口气,那气息无色无味,融入冰冷的夜风,瞬间消散无踪。体内的某个角落,
似乎多了一小块冰冷的、凝滞的东西,但很快被一种奇异的饱足感包裹、抚平。
又一个微小的恐惧,被吞噬、归于虚无。默,完成了又一次沉默的狩猎。我直起身,
准备跃向下一个目标。就在这时,一点异样的光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
在我感知的“水面”上漾开涟漪。极其微弱,却又异常顽强。
不是恐惧那种冰冷滑腻的针扎感,也不是寻常白日梦那种寡淡稀薄的气息。它来自不远处,
一座几乎被巨大厂房投下的阴影完全吞没的低矮棚屋。那棚屋歪歪斜斜,
屋顶的油毡破了好几处,用压着石头的铁皮勉强盖着,像一件打满补丁的破旧外套。
吸引我的,是从它那根细瘦、锈迹斑斑的铁皮烟囱里,顽强钻出来的一缕气息。
那气息……太奇怪了。它并非凝成一股,而是像夏日河床上蒸腾的水汽,
细密、纷乱、闪烁着无数极其微弱的、近乎肉眼不可见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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