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,没有声音,又缓缓合上。浓密的睫毛垂落,
再次覆盖住眼眸。她又陷入了昏迷。张建军长长地、沉重地叹了口气,
带着一种“摊上事儿了”的无奈。“算你小子走运,没大事,中暑脱水,”他收起水壶,
声音低沉下来,“醒了赶紧让她走!下不为例!不然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!
”他警告性地狠狠瞪了我一眼,转身走了出去,顺手带上了门,留下令人窒息的空调嗡鸣。
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昏迷的莱拉。窗外,热风卷起沙尘,抽打着铁皮墙壁,发出单调的呜咽。
时间在冷气的包围和死寂中,一分一秒地熬煎。不知过了多久,
莱拉的身体再次轻微地颤动起来。这一次,她彻底睁开了眼睛。意识似乎完全清醒了。
她挣扎着想坐起,手臂撑在冰凉的地面上,却因虚弱又软倒下去。“别动。
”我下意识地用中文低喝。随即意识到她听不懂,只能笨拙地做了个“躺着”的手势,
又把水壶递到她唇边。她顺从地喝了几小口,喉间发出细微的吞咽声。
清水似乎滋润了她干涸的身体和意识。她抬起眼,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,异常清晰。
那眼神复杂极了——劫后余生的恍惚,深沉的感激,还有一丝怯生生的、小动物般的探询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休息了十多分钟,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。
她用手臂撑着地面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,深蓝色的长袍裹着她单薄的身体。她站直了,
目光只在我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。然后,她微微低下头,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颔首。接着,
她转过身,扶着门框,一步一步,
缓慢而倔强地走进了外面那片白花花、令人眩晕的、裹挟着沙尘的热浪里,
深蓝色的背影很快被扭曲的空气吞噬。我站在原地,
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工装肩头那块小小的、被汗水洇湿的痕迹。它已经微凉,却像一块烙印,
固执地留在那里。日子在哈法亚永不熄灭的炉火中缓慢爬行,井场、营房,两点一线,
汗水浸透又烤干,周而复始。但有什么东西,如同沙漠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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