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环:我陷入了时间循环 精选章节

循环:我陷入了时间循环

循环:我陷入了时间循环

悬疑灵异

主角是【冰冷,林衍】的悬疑灵异,推理,穿越,重生,十日衍生小说《循环:我陷入了时间循环》,这是网络小说家“水染墨韵”的又一力作,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,本站无广告TXT全本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12165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07-07 08:00:14.892585。目前在本网 【dlwyhj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循环:我陷入了时间循环

作者:水染墨韵类型:悬疑灵异,推理,穿越,重生,十日衍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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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暴雨迷途

雨。

不是落下,是倾倒。银河决堤般的暴雨疯狂抽打着挡风玻璃,雨刮器以最高频率徒劳地摆动,刚撕开一道短暂清晰的扇形视野,转瞬又被更狂暴的水幕吞噬。车前灯的光柱像两柄虚弱的光剑,刺入前方不过十米,便被翻滚的雨雾和深不见底的黑暗绞得粉碎。车轮碾过积水,嘶嘶作响,是这暴虐天地间唯一单调而执拗的伴奏。

林衍的手指死死抠着方向盘,骨节因用力而泛白。连续八个小时的驾驶,疲惫如同浸透水的棉絮,沉甸甸地裹缠着他的四肢百骸,每一次眨眼都像要黏住,再难睁开。车载导航屏幕早已变成一片令人心慌的死灰色,中央跳动着冰冷的“信号丢失”字样。手机被他扔在副驾上,屏幕亮着,信号栏那个鲜红刺眼的叉,是这片被世界遗忘的荒野公路唯一清晰的标识。更糟糕的是仪表盘——油箱指针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坚定姿态,缓缓沉向那片象征着末路的红色区域。

饥饿感在胃里灼烧,但更强烈的是对一张干燥床铺的渴望。他必须停下来,否则下一个弯道,可能就是失控滑向深渊的起点。

就在意识被疲惫和雨水冲刷得近乎模糊时,一点光。

不是幻觉。

在公路右侧,一条几乎被疯长野草淹没的碎石岔路口深处,一点昏黄、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光晕,如同溺水者最后看到的灯塔,顽强地刺破了厚重无边的雨幕。

希望像微弱的电流窜过麻木的神经。林衍甚至来不及思考,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着他猛地向右转动方向盘。SUV沉重的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轻微甩尾,溅起大片泥浆,咆哮着冲下了主路。

碎石小路坑洼不平,轮胎碾过,颠簸感清晰地传递到脊椎。车灯照亮的前方,景象令人心悸。道路两旁,是无边无际、沉默矗立的玉米地。那些早已过了收获季节的玉米秆,枯黄、高大、密集得如同森严壁垒,在狂风的蹂躏下疯狂地左右摇摆,相互撞击、摩擦,发出震耳欲聋、永不停歇的“沙——沙——沙——”声。这声音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海洋,单调、宏大、带着一种古老而漠然的压迫感,瞬间淹没了引擎的轰鸣和雨水的拍打,直接灌入林衍的耳膜,敲打着他的心脏。它不像风声,更像是这片沉睡大地发出的沉重鼾声,又像是无数隐匿在黑暗中的生灵在窃窃私语,诉说着无人能懂的秘辛。

开了不到五分钟,光晕的源头清晰起来。

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建筑,突兀地矗立在玉米地环绕的空地中央。白色的外墙漆在风雨侵蚀和岁月剥蚀下显得灰败斑驳,透着一股落魄。一块锈迹斑斑的霓虹灯招牌斜挂在门楣上方,断断续续地闪烁着“时…光…驿…站…”几个残缺不全的字。“光”字完全熄灭,“驿”字也只剩下半边“马”在苟延残喘,透着一股被时光和世界抛弃的凄凉。旅馆前不大的水泥停车场空荡荡的,只有林衍这辆沾满泥浆、如同疲惫野兽般的SUV缓缓驶入,停下。引擎熄火后,世界瞬间被无边的雨声和那永恒不息的玉米地噪音填满,寂静得反而令人心慌。

他坐在驾驶座上,没有立刻下车。冰冷的雨水顺着车窗玻璃蜿蜒流下,模糊了视线。他透过这层水幕,仔细打量着这座“时光驿站”。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攫住了他。它看起来不算特别陈旧——墙皮虽有剥落,但没有大片龟裂;窗户玻璃大多完好,只是蒙着厚厚的灰尘;门廊下的立柱也没有明显的倾斜。然而,这种“不算旧”却透着一股诡异的“崭新感”,像是刚建成不久就被匆忙遗弃,还没来得及沾染太多人间的烟火气。更诡异的是,一楼那扇应该是接待处的窗户后面,确实亮着一盏昏黄黯淡的灯,像黑暗中一只半睁半闭、昏昏欲睡的眼睛。门口……似乎没有上锁?

犹豫只持续了几秒。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最终战胜了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。他深吸一口气,那空气里混合着雨水、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浓重气息。他抓起副驾驶座上那个崭新的、深蓝色硬壳行李箱——这是他此次辞职后长途自驾、寻找所谓“诗和远方”的全部家当,箱体上醒目的品牌Logo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。推开车门,冰冷的雨水瞬间像无数细针扎透衣物,激得他一个哆嗦。

他拖着行李箱,快步冲向旅馆那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玻璃门。门果然虚掩着,轻轻一推,伴随着老旧合页发出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吱呀——”声,门开了。

一股混合着崭新地毯的化纤气味、廉价油漆的刺鼻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、难以驱散的陈年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,形成一种古怪而令人不适的气息。接待处很小,空无一人。一盏老式的、罩着磨砂玻璃灯罩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,在光洁的木质柜台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。柜台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硬皮登记簿,一支插在墨水瓶里的廉价塑料圆珠笔,还有一只擦拭得异常干净的玻璃烟灰缸,里面空空如也。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,纤尘不染,像舞台道具般完美得不真实,仿佛刚刚被精心布置好,只为迎接一位永远不会到来的贵宾。

“有人吗?”林衍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堂里响起,带着试探,瞬间被巨大的空间吸走,只留下一点微弱的回音,显得格外单薄无力。

无人应答。只有窗外暴雨如注的轰鸣,以及那片玉米地永不停歇、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的“沙沙”声,此刻听来却无比清晰。

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和更深的疲惫涌了上来。他走到柜台后,翻看那本登记簿。纸张很新,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。前面几页是空白的。翻到中间,最后一页的日期栏里,用潦草的蓝色圆珠笔写着“9/22”,后面跟着一个模糊不清、难以辨认的签名,像是“Lin”又像是别的什么。日期就是今天。但是那个字迹看起来好像已经是几天前了。

看来最近也有人住过?或许老板临时有事离开了?林衍想着。他拿起那支廉价的圆珠笔,拔掉笔帽,在登记簿新的一行,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、车牌号和今天的日期。既然没人,那就先住下吧。明天如果有人来,再补交房费。他从柜台后面墙壁上挂着的钥匙板上,取下了唯一挂着的一把黄铜钥匙。钥匙沉甸甸的,带着金属的冰凉。钥匙牌上贴着打印的标签:204。

他拖着那个崭新的深蓝色行李箱,走向楼梯。行李箱的万向轮在铺着崭新暗红色化纤地毯的楼梯上滚动,发出轻微而规则的“咯啦…咯啦…”声。这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,每一步都像踏在空洞的鼓面上,清晰得有些刺耳。二楼走廊同样铺着同样的地毯,踩上去软绵绵的,吸走了大部分脚步声,反而营造出一种诡异的静谧感。204房在走廊尽头。

钥匙插入锁孔,转动。“咔哒。”一声清脆的机括响动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门开了。

房间里的景象让林衍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。标准的经济型旅馆单人间,意料之中的狭小,但出乎意料的整洁干净,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。一张铺着雪白床单、被熨烫得棱角分明的单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。床边是一个小巧的床头柜,上面放着一盏同样造型简洁的台灯。对面墙边是一张原木色的书桌和一把配套的椅子。书桌一角,放着一本深棕色硬壳封面的笔记本,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,崭新得如同刚从文具店货架上取下来。靠门的位置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间,磨砂玻璃门关着。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一台尺寸不小的液晶电视,屏幕漆黑,右下角一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亮着,显示它处于待机状态。

一切都符合标准,甚至标准得有些过分,透着一股冰冷的、无人居住的样板间气息。

他松了口气,将沉重的行李箱立在墙角。深蓝色的箱体在房间柔和的顶灯下泛着光,像一个来自“正常”世界的、沉默而突兀的坐标。脱下早已湿透、沉重冰冷的外套,随手搭在椅背上。他走到窗边,想看看外面的雨势是否小了些。厚重的墨绿色窗帘遮挡了所有视线。他伸手拉开窗帘。

窗外,是浓得化不开的、如同墨汁般的黑暗。旅馆后院空荡荡的,只有几个孤零零的、半埋在土里的废弃轮胎轮廓在雨水中反着微光。再远处,便是那堵无边无际、在风雨中疯狂摇摆起伏的漆黑玉米墙。枯黄的叶片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,像一片汹涌的、充满恶意的黑色海洋,随时准备吞噬这座孤岛般的驿站。

就在他准备拉上窗帘,彻底隔绝这片令人不安的黑暗时,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异动。

在玉米地最边缘,紧挨着旅馆后院铁丝网的地方,一个模糊的、比周围黑暗更深沉的轮廓……似乎……是站着的?

是一个人?!

林衍的心脏猛地一跳!他倏地转回头,几乎是扑到了窗边,整张脸都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,努力瞪大眼睛向外张望。

雨太大了。夜色太浓了。玉米地太深了。刚才那个影子所在的位置,只有一片剧烈晃动的、模糊不清的黑暗。枯黄的玉米秆在狂风中狂舞,交织出无数扭曲变幻的暗影,刚才惊鸿一瞥的人形轮廓,此刻已完全融入这片混沌之中,再也分辨不出。

是错觉吧?一定是太累了,精神紧张导致眼花。他用力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,试图说服自己。长途驾驶的疲惫、雨夜的孤寂、这片诡异玉米地的压迫感……出现幻觉也不奇怪。

他摇摇头,转身走向卫生间。冰冷的瓷砖地面刺激着赤脚。他拧开热水龙头,很快,带着硫磺味的滚烫水流喷涌而出,白色的蒸汽迅速弥漫开来,模糊了镜面。温暖的水流冲刷着冰冷僵硬的肌肉,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。

然而,就在这蒸汽氤氲、心神稍懈的瞬间,一个冰冷、清晰得可怕的念头,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,毫无预兆地钻入了他的脑海:

那个模糊的影子……那轮廓……那静止的姿态……为什么……感觉那么熟悉?

像……像他自己穿着那件深色夹克,拖着那个行李箱,站在雨中的样子?

这个念头荒谬绝伦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令人汗毛倒竖的惊悚感,瞬间穿透了热水的温暖,让林衍从头到脚一片冰凉。他猛地关上水龙头,浴室里只剩下水滴砸在瓷砖上的空洞回响。他抬起头,看向镜中那张被蒸汽模糊、只剩下苍白轮廓的脸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粘稠的不安感,如同沼泽般,悄然淹没了他的心脏。

2. 诡异驿站

他褪下被汗渍与风尘咬噬的外套,像剥落一层疲惫的铠甲。热水在浴缸里绽放成一朵云,蒸汽袅袅如山间弥散的雾霭,他缓慢沉入其中,仿佛沉入一片温热的流沙。肌肤与水面相触的瞬间,周身的疲惫如被阳光融化的雪,无声地滑落。他阖上眼,听见自己的呼吸被水的韵律重新编织,每个细胞都在这温柔的浸润中缓缓舒展,成为一朵朵盛开的睡莲……

换上干爽的衣物,身体的热量稍微驱散了寒意,但心头那片冰冷的沼泽却并未消退,反而在房间的寂静中无声蔓延。林衍关掉了刺眼的主灯,只留下床头柜上那盏造型简约的台灯,散发着昏黄、勉强能照亮床铺周围一小片区域的光晕。这微弱的光明,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,反而将房间其余部分更彻底地推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。窗外,暴雨的喧嚣似乎减弱了一些,但取而代之的,是那片玉米地永恒不息的沙沙声,此刻变得无比清晰。它不再是背景噪音,它像拥有了生命,像无数细小的爪子,坚持不懈地刮擦着旅馆的外墙,钻进紧闭的窗户缝隙,摩擦着林衍的耳膜和神经。

那个一闪而过的、酷似自己的影子,如同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,无论他如何试图驱散,它总会在意识的某个角落悄然浮现,带着冰冷的审视意味。他强迫自己躺下,柔软的床垫包裹着身体,疲惫感如同潮水再次汹涌袭来,试图将他拖入昏沉的深渊。他闭上眼,努力放空思绪,只关注自己沉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几分钟,也许已近午夜。林衍猛地惊醒!

不是被声音吵醒,而是一种……冰冷彻骨的、如同实质般的被注视感!那视线穿透厚重的窗帘,牢牢锁定在他身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种非人的、令人作呕的粘稠感!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,正贴在玻璃外面,贪婪地窥视着房间内的一切,尤其是蜷缩在床上的他!

他瞬间睡意全无,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!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、不规则地狂跳,撞击着肋骨,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声响,几乎要盖过窗外的噪音。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,皮肤紧绷,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他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,僵硬地躺在那里,连转动眼珠的勇气都几乎丧失。

沙…沙…沙…

声音!

不是玉米叶的摩擦!更近!更清晰!就在窗外!紧贴着墙根!

沉重、拖沓、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滞感和湿漉漉的水声。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泥泞中艰难跋涉,又像浸透了水的厚重帆布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反复摩擦。那声音由远及近,异常清晰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林衍紧绷的神经上。

咚。

声音停了。就在窗下!

林衍猛地坐起,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床头板,冷汗瞬间浸透了刚换上的单薄睡衣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他死死地盯着那被墨绿色窗帘遮蔽的窗户,大气不敢出。那沉重的、粘滞的声音消失了,但那股冰冷粘稠的注视感却陡然增强了十倍!像无形的冰水灌满了房间,将他彻底淹没,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
是什么?野兽?流浪汉?还是……那个影子?

极致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,却又在某个临界点,点燃了毁灭般的愤怒和一丝歇斯底里的勇气。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!他必须知道!必须看清!

他僵硬地、极其缓慢地挪到床边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没有发出一丝声响。冰冷的触感从脚底直冲头顶,反而让他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病态的清醒。他屏住呼吸,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像一张拉满的弓。颤抖的手指,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极其小心地,将厚重的窗帘拨开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缝隙——仅仅够一只眼睛窥视。

冰冷的夜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和浓烈的植物腐败气息瞬间灌入缝隙。他眯起被强光刺痛的眼睛,将脸颊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,透过那条缝隙,像狙击手瞄准目标般,向外望去。

窗外,后院空地的边缘,紧挨着那片如同黑色幕布般、在风雨中狂舞的玉米地。

惨淡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缝隙,吝啬地洒下一点模糊、摇晃的光晕,勉强照亮了旅馆后方一小片泥泞的空地。

就在那光晕与黑暗的交界处,玉米地最外层的枯秆旁,站着一个影子!

一个僵硬、扭曲、如同提线木偶被拙劣操控着的人形轮廓!

林衍的心脏骤然停跳!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冰冷地退潮,让他眼前发黑,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。

影子一动不动,面朝着他所在的204窗户方向。距离不算近,光线太暗,看不清细节,但那僵直的站姿,那肩膀的宽度,那头颅微微低垂的角度,那件深色外套的剪影轮廓……都和他自己站在雨中的样子,有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相似!

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、无法言喻的熟悉感和巨大的恐慌,如同冰冷的巨手,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!胃部一阵翻江倒海,他几乎要呕吐出来。

不!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这只是巧合!是光影的恶作剧!是极度疲惫下的精神错乱!

就在他惊骇欲绝,几乎要失声尖叫的瞬间——

那个僵硬的影子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、仿佛生锈轴承强行转动的“咔……哒……”声,开始转动它的头颅!

月光似乎在这一刻亮了一瞬,惨白的光线掠过那片区域,就要清晰地照亮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!就要揭示那五官的真相!

“不!”一个无声的、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嘶吼在林衍脑中炸开!他猛地松开拨着窗帘的手指,厚重的墨绿色帘布瞬间合拢,严严实实地隔绝了窗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切!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滑坐在地板上,双手死死捂住嘴巴,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,冷汗如同小溪般沿着额角、脊背流淌,瞬间打湿了睡衣。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。

窗外,那头颅转动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咔哒”声,停止了。

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然后,那沉重、拖沓、粘滞的脚步声再次响起:“沙…沙…沙…” 缓慢地,却无比坚定地,朝着远离窗户的方向,没入了玉米地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那永恒不息的、如同送葬曲般的沙沙声中。

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,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,林衍才敢松开捂着嘴的手。他像离开水的鱼一样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肺部火辣辣地疼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。他瘫软在地,浑身湿透,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,力气被彻底抽空。恐惧的余波还在体内肆虐,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颤抖。

他挣扎着,手脚并用地爬到书桌旁,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冲动,一把抓起了那本深棕色硬壳笔记本——这个房间里唯一能抓住的、似乎与“现实”有关的物品。他需要做点什么!记录下这恐怖的遭遇!把这一切写在纸上,仿佛就能证明他不是疯了,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!

他抓过桌上那支廉价的塑料圆珠笔,拔掉笔帽。笔尖悬停在笔记本空白的纸面上方,剧烈地颤抖着。他想写“窗外有东西”,想写“它像我自己”,想写“脚步声”,想写“咔哒声”……但巨大的恐惧和混乱堵塞了他的思维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。空白纸张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嘴,冰冷地回望着他。

他烦躁地胡乱翻动着笔记本。扉页,空白。第二页,空白。第三页,空白……整本笔记本,除了硬质的封面和封底,内页全部是崭新、洁净、空无一字的纸张。没有警告,没有预言,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线索。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空白。

这空白的本子,此刻更像一个巨大的问号,一个冰冷的嘲笑。它什么都不是,只是一本普通的、旅馆提供的廉价笔记本。刚才那一瞬间,他怎么会觉得它可能有魔力?

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迷茫席卷了他。他随手将笔记本和笔扔回桌面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林衍疲惫地闭上眼。窗外的沙沙声依旧,如同永恒的魔咒。那个影子……还会回来吗?

3. 玉米地惊魂

恐惧在漫长的煎熬中发酵,最终酿成了绝望的烈酒。时间失去了意义,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。窗外的沙沙声是唯一的计时器,它永不疲倦,永不停止。林衍蜷缩在墙角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窗帘,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异响。那个沉重的脚步声没有再出现,但被窥视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,从未真正消失。

不行!不能这样下去!会被逼疯的!必须离开这个房间!这个念头如同困兽最后的嘶吼,猛地冲破了恐惧的牢笼。管它外面是什么!管它玉米地里有什么!总比坐在这等死,等着那个怪物回来强!

他猛地站起身,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踉跄。目光扫过墙角那个崭新的深蓝色行李箱——太碍事了!他需要轻装,需要速度!笔记本……他犹豫了一瞬,还是将它抓起来塞进了外套的内袋。也许……也许能用它记录方向?或者当武器?总比赤手空拳好。

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吸尽房间里最后一点勇气,猛地冲到门口,一把拉开了那扇通往未知的门!

门外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!

不再是铺着暗红地毯、亮着惨白灯光的旅馆走廊!

是无边无际、在夜色中翻涌沸腾的漆黑玉米地!枯败高大的玉米秆如同密集的黑色栅栏,直接延伸到了204房间的门口!旅馆的墙壁、走廊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彻底抹去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204号房的门,孤零零地矗立在玉米地的中央,像一个通往地狱深渊的、错误而荒诞的入口。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烈的植物腐败气息和泥土腥味扑面而来,巨大的沙沙声瞬间将他吞没。

退路……彻底断绝了!

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。崭新的行李箱歪倒在脚边,轮子沾满了泥泞。逃?往哪里逃?这玉米地本身就是更大的囚笼!

就在这时!

沙…沙…沙…

那沉重的、粘滞的、如同梦魇般的脚步声,再次穿透了玉米地的永恒噪音,由远及近!方向……似乎就在他藏身的门侧不远!

它来了!它真的又回来了!而且就在附近!

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绝望!林衍像被电击般弹起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窗边,再次匍匐在地,颤抖着将窗帘拨开一丝缝隙。

惨淡的月光下,那个僵硬、扭曲的身影,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,再次出现在后院边缘,玉米地的入口处!它面朝着204的窗户,一动不动,仿佛在“看”着这里。这一次,距离似乎更近了些!那僵直的站姿,那深色夹克的轮廓……熟悉得令人窒息!

恐惧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胸中翻腾。林衍猛地缩回头,心脏狂跳。躲?躲到哪里去?房间是死路!玉米地……至少还有一线生机!拼了!

他不再犹豫,猛地拉开房门,冰冷的夜风和震耳欲聋的沙沙声瞬间涌入!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他的204房间,然后咬紧牙关,一头扎进了那片无边无际、如同黑色海洋般的玉米地!

枯败的玉米秆比他想象的更高、更密、更坚韧。叶片边缘如同锋利的锯齿,瞬间在他裸露的手臂和脸上划开细小的血口。脚下的腐殖质又软又滑,混杂着腐烂的根茎和冰冷的雨水,每一步都深陷其中,步履维艰。他打开手机,屏幕的光亮在浓密的枯秆间如同萤火,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,很快就被更深的黑暗吞噬。巨大的玉米秆像沉默的巨人,投下幢幢鬼影。行李箱的轮子在这种地形下彻底成了累赘,不断被枯根和泥泞卡住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
沙…沙…沙…

那沉重的脚步声!就在左前方不远处!它似乎并没有走远!

林衍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他奋力拨开挡路的枯秆,循着声音的方向追去!恐惧暂时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取代。追上它!看清它!撕开它的伪装!看看这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!

“站住!你他妈到底是谁?!”他嘶吼着,声音在无边的玉米地里显得微弱而绝望,瞬间被沙沙声吞没。

前方的脚步声似乎顿了一下,随即以一种更快的、更显慌乱的节奏响起,并且猛地改变了方向!

它在逃?!它怕了?!

这个认知像一针强心剂注入林衍体内!他扔掉那个碍事的崭新行李箱(深蓝色的箱子歪倒在泥泞中,迅速被黑暗吞没),发足狂奔!枯秆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的身上、脸上,留下火辣辣的刺痛。泥浆溅满了裤腿,冰冷湿滑。他不在乎!他眼中只有前方那个在枯秆缝隙间若隐若现、仓惶逃窜的深色身影!

追逐在黑暗的迷宫中展开。林衍完全失去了方向感,只凭声音和前方枯秆晃动的轨迹判断“它”的方位。每一次感觉快要追上了,那沉重的脚步声就会诡异地消失在某个方向,或者突然出现在他的侧后方,仿佛在戏弄他。玉米地像一个巨大的、有生命的迷宫,不断变换着路径,将他引向更深的绝望。

汗水混合着雨水、血水和泥浆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肺部像要炸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烈的腐败气息。体力在急速消耗,双腿如同灌了铅。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力竭,脚步踉跄,几乎要一头栽倒在泥泞中时,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相对稀疏的区域。

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,照亮了空地中心。

那个僵硬、扭曲的身影,赫然就在那里!背对着他!距离不过十几米!

林衍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!他猛地停下脚步,拄着膝盖,剧烈地喘息,胸膛剧烈起伏,贪婪地吞咽着冰冷的空气。汗水顺着下巴滴落。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,死死盯着那个背影。深色的夹克,熟悉的轮廓,那头发的弧度……就是他!绝对错不了!就是那个在窗外窥视他的东西!

“转过来!”林衍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吼道,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激动而变调,“看着我!你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?!”

那个背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吼声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咔……哒……”声,开始转动它的头颅……

林衍屏住了呼吸,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,肾上腺素狂飙,准备迎接那张属于自己的、但不知变成了何种恐怖模样的脸!

就在头颅即将转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!

侧后方的枯叶丛猛地爆开!一道黑影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和野兽般的、充满绝望的咆哮,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他的腰侧!

巨大的力量让林衍猝不及防,整个人被撞得凌空飞起,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泞中!手机脱手飞出,微弱的光亮瞬间熄灭!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!

“死!必须死!结束它!全都结束!”嘶哑癫狂的吼叫伴随着浓重的口臭喷在他的脸上。一张胡子拉碴、污秽不堪、沾满泥浆和枯叶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!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疯狂到极致的火焰,那是一种混合了绝望、痛苦和毁灭欲望的赤红!但那五官轮廓……即使被污垢和扭曲的表情覆盖……林衍的灵魂都在尖叫!

那是他自己!一个被时间和恐惧彻底摧垮、陷入彻底疯狂的自己!
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惊骇!林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,在冰冷的泥泞中与那个疯狂的“自己”翻滚扭打在一起!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,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,肮脏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扼向他的喉咙!指甲深陷入皮肉,窒息感瞬间袭来!

林衍拼命挣扎,双腿乱蹬,双手在泥泞中胡乱抓挠。手指猛地触到了外套内袋里那本硬壳笔记本的棱角!冰冷的触感让他灵光一闪!他奋力抽出手臂,用尽全身力气,将笔记本坚硬的边角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!

“呃啊!”疯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扼住喉咙的力道稍松。

林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!他一只手死死抵住对方的下巴,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内袋,摸到了那支廉价的圆珠笔!他甚至来不及拔掉笔帽,就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将尖锐的塑料笔尖狠狠刺向对方扼住自己喉咙的手臂!

“嗷——!”疯子发出凄厉的惨叫,剧痛让他猛地松开了手!

林衍连滚带爬地挣脱出来,肺部贪婪地吸入冰冷的空气,呛得他剧烈咳嗽。他惊恐地看着地上翻滚哀嚎的身影。破旧肮脏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衣服,磨损到开胶的鞋子……还有那疯狂眼神深处,一丝令人心悸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。

眼看着那道身影还要起身,他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数据线,然后……

他不敢再看,也顾不上捡手机,一把抓起掉落在泥泞中、封面沾满了污泥的笔记本,像受惊的兔子般,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片空地,将那个疯狂的“自己”远远抛在身后黑暗的玉米地深处。

4. 循环之谜

玉米地变成了真正的地狱迷宫。林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跑了多远。恐惧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,驱使他不停地向前,向前,直到精疲力竭。双腿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,每一次迈步都沉重无比。肺叶像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浓烈的腐败气息。脸上、手臂上的伤口被汗水、雨水和泥浆浸泡,火辣辣地疼。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惊吓中变得模糊,眼前阵阵发黑。

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想离那个疯子,离那个恐怖的旅馆越远越好。最终,他再也支撑不住,双腿一软,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泥泞中,身体向前扑倒。脸埋进腐败的枯叶和冰冷的泥土里,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。

他大口喘息着,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黑暗和永恒的沙沙声将他彻底包围。那个袭击他的疯子……那张脸……那双疯狂的眼睛……像噩梦般在脑海中反复闪现。为什么?为什么那个人长得那么像自己?是幻觉吗?是这片该死的玉米地制造的幻觉吗?

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。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,背靠着一株粗大的玉米秆,意识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沉沉浮浮。寒冷、疼痛、饥饿、恐惧……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麻木。只有那无休止的沙沙声,像是催眠的魔咒,拉扯着他坠向无意识的黑暗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几个小时,也许只是片刻。一阵冰冷刺骨的夜风将他吹醒。他茫然地睁开眼,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相对稀疏的玉米地边缘。前方不远处,似乎就是玉米地的尽头。

他挣扎着爬起来,踉跄地向前走去。拨开最后几丛高大的枯秆,视野豁然开朗。

旅馆后方空地的景象清晰地展现在眼前。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,厚重的云层裂开几道缝隙,惨淡的月光吝啬地洒下,给这片死寂之地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辉。那栋名为“时光驿站”的白色二层小楼,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沉默的墓碑,矗立在空地中央。

就在他茫然四顾,不知该何去何从时——

碎石路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。

咯啦…咯啦…

那是行李箱的轮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滚动的声音!

林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了!他猛地转头望去。

只见旅馆前方的碎石路上,一个年轻的身影,正拖着一个崭新得刺眼的深蓝色硬壳行李箱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。行李箱的轮子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发出单调而规则的滚动声。那个人影脸上带着长途驾驶后的深深疲惫,但眼神中却有一丝找到落脚的庆幸,他抬起头,正望向旅馆那锈迹斑斑的霓虹招牌——“时光驿站”。

时间……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
林衍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他看着那个拖着崭新行李箱、走向旅馆的年轻身影,看着那张疲惫却尚显“正常”的脸……那分明就是几个小时前的自己!

几个小时前,他也是这样,拖着那个崭新的行李箱,带着一丝庆幸,推开了那扇无主之门!

一股电流般的明悟,伴随着彻骨的寒意,瞬间贯通了他的四肢百骸,撕裂了所有的迷雾!

旅馆……玉米地的影子……窗外沉重的脚步声……那个袭击他的疯子……还有此刻,这个走向旅馆的“自己”……

不是幻觉!不是巧合!这是一个循环!一个巨大、冰冷、无情的……时间循环!

他就是那个曾在窗外被“自己”看到的僵硬影子!他逃离旅馆冲入玉米地,遭遇并反杀了那个疯子,那疯子是谁?!,然后迷失……最终来到了这里,成为了循环的终点——下一个循环开始时,窗外那个被恐惧的影子!

而那个疯子……那个袭击他的人……很可能就是上一个循环中,和他一样迷失在这里、最终精神崩溃的……“自己”!一个更早的失败者!

笔记本!他猛地摸向自己的外套内袋。那本深棕色硬壳的笔记本还在,沾满了污泥,但内页……他颤抖着翻开,借着惨淡的月光——依旧是空白的!从头到尾,一片空白!没有警告,没有预言!它一直就是一本普通的空白笔记本!

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瞬间串联、碰撞,迸发出刺眼的火花!他明白了!彻底明白了!

这个循环无法打破!他进入旅馆是起点,他成为影子是终点。玉米地是转换场。那个疯子是前代的失败者,妄图通过袭击新的“闯入者”来打破循环,结果被他反杀。而任何阻止那个拖着崭新行李箱的“自己”进入旅馆的行为,都将导致整个循环逻辑的崩塌!因为正是1号的进入,才导致了后续2号、3号、4号、5号的存在!阻止1号,等于抹杀所有后续“自己”存在的根基!

笔记本!它是唯一的信使!它必须将警告传递给下一个循环的“自己”!在3号冲出旅馆、踏入玉米地的时刻!

林衍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。他不再犹豫,靠着最后一点力气,跌跌撞撞地冲向记忆中自己当初冲入玉米地的那个位置——靠近旅馆后院铁丝网、有几株特别粗壮枯秆的地方。他扑倒在地,用沾满污泥和血污的双手,在冰冷湿滑的腐殖质中奋力挖掘。指甲翻裂,泥土嵌入伤口,他也浑然不觉。

很快,一个浅坑挖好了。他掏出那本沾满污泥的空白笔记本,拔下那支笔尖沾着暗红色痕迹的廉价圆珠笔。

他翻开笔记本的扉页,笔尖悬停在空白的纸面上。月光勉强照亮纸页。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冷静,开始书写。笔尖划过纸张,发出沙沙的声响,在这片死寂的边缘地带,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。

*“致下一个冲入此地的我:*

* *这不是幻觉。你陷入了一个无法打破的时间循环。*

* *旅馆204房间是起点。*

* *你在窗口看到的玉米地边缘僵硬影子,是上一个循环走到终点的我。*

* *恐惧会强化它的存在感,但无法避免看到它。*

* *玉米地中有极度危险的袭击者!他是更早循环中迷失、精神彻底崩溃的‘我’。他充满攻击性,会试图杀死你!务必警惕!利用你能找到的一切反击!*

*命定悖论:绝不能以任何方式阻止那个拖着崭新深蓝色行李箱的‘我’进入时光驿站旅馆,若他被阻止进入,整个循环逻辑链将崩塌,所有后续状态的‘我’,包括你都将因存在悖论而瞬间湮灭!此乃铁律!*

* *循环无法打破。我的终点是你的起点。接受它。*

* *发现此笔记本处,即你进入玉米地的起点。仔细搜寻此地。*

* *—— 终点的 林衍”*

写完最后一个字,他长长地、冰冷地呼出一口气。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带着泥土和可能的血腥味。他将笔记本小心地放入浅坑中,用挖出的泥土和腐败的枯叶仔细掩埋、伪装,尽量恢复原状,只留下一个极其隐蔽的、只有“自己”才可能注意到的微小记号。

做完这一切,他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,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。该去完成最后的“仪式”了。他挣扎着站起身,拖着灌了铅的双腿,一步一步,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,朝着玉米地边缘,那个能清晰看到旅馆门口的位置挪去。

5. 宿命终

他隐藏在玉米地最边缘一丛密集的枯秆之后,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、却异常冰冷的眼睛,望向旅馆的方向。

碎石路上,那个拖着崭新深蓝色行李箱的年轻身影,已经走到了旅馆门口。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,身影消失在那片昏黄的光晕中。

结束了。又开始了。

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和虚无感,如同这玉米地的黑暗,彻底吞噬了林衍。他看着旅馆204房间的窗户,窗帘似乎动了一下。一条缝隙被拉开。一张带着初入陌生之地警惕和不安的脸,出现在玻璃后面。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旅馆后院,扫过玉米地的边缘……最终,似乎定格在他藏身的大致方向。

林衍知道,自己此刻模糊、僵硬的身影,正落在那双尚显“生机”的眼睛里,成为最初恐惧的种子。他成了“影子”。闭环的最后一环,严丝合缝地咬合了。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留下了警告,也成为了下一个循环恐惧的源头。

就在这时,脚下被一个半埋在泥泞中的硬物绊了一下。他本就虚弱,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。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。

惨淡的月光下,一具尸体半掩在腐败的枯叶和黑色的泥浆中。

深色、破烂不堪、几乎无法辨认原貌的衣物紧贴在尸体上。一张胡子拉碴、污秽得看不清五官的脸,沾满了泥浆和凝固的暗红色血块。但那个蜷缩的姿态,那件夹克残破的样式和颜色……尤其刺目的是尸体脖颈处——一道深紫色的、极其明显的、由粗糙绳索或电线类物品造成的致命勒痕!

林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!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。

那道勒痕……那挣扎的痕迹……那绝望的姿态……

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,猛地冲垮了堤坝!我真的杀了他?几个小时前,在玉米地深处那片空地上,他与那个疯狂袭击者殊死搏斗……在窒息濒死的边缘,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数据线……他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它缠绕在对方扼住自己喉咙的手臂上……死命地勒紧!勒紧!直到对方发出凄厉的惨叫,松开了手……
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。林衍猛地弯下腰,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。他强迫自己再次看向那具尸体。他蹲下身,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,拂开尸体脸上粘着的枯叶和污泥。即使被疯狂、死亡和污垢彻底扭曲,那眉骨的形状,那鼻梁的线条,那下颌的轮廓……与他镜中的自己,惊人地、恐怖地重合!

一瞬间,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。

旅馆袭击他的疯子……玉米地中游荡的、充满毁灭欲望的失败者……那个歇斯底里喊着“结束它”的6号……

他就是上一个循环中,同样走到了“5号”这一步,同样理解了循环,却最终无法承受这永恒的绝望而精神崩溃,选择伏击新循环的“自己”,试图以毁灭来求解脱的……上一个“觉醒者”!他就是那个被自己反杀、勒死的“自己”!

“原来……真的是你……” 林衍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他看着尸体脖子上那道自己亲手造成的致命勒痕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、却仿佛还残留着搏斗时触感和勒紧绳索时摩擦感的双手。巨大的荒谬感、冰冷的宿命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,像这无边无际的玉米地,彻底将他淹没。

他杀死了“过去的自己”,而他自己,即将成为下一个循环中“未来自己”眼中的恐怖影子,并最终会被更新的“自己”杀死,成为玉米地里又一具无人知晓、渐渐腐烂的骸骨?

循环。无尽的循环。唯一的“变数”,只是玉米地里又多了一具名为“林衍”的尸体。

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站起身,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。最后看了一眼旅馆方向。204房间的窗帘缝隙已经合上。那个拖着崭新行李箱的“自己”,应该已经躺在了那张雪白的床上,或许正被窗外的沙沙声和莫名的恐惧困扰着。

林衍转过身,拖着如同不属于自己的身体,一步一步,无声地退入玉米地无边无际的、永恒的黑暗与沙沙声中。背影僵硬,如同他曾经在窗外看到的那个影子。

身后,那具属于“自己的”、他自己的尸体,在惨淡的月光下逐渐被飘落的落叶和冰冷的露水覆盖。

也许这一次的循环和之前的没有什么不同,也许自己永远无法逃出去了,但是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那本日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