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那双一直空洞半睁着的眼睛,猛地睁开了!睁得极大,
眼珠浑浊得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翳,却直勾勾地、死死地盯住了天花板!那眼神空洞得可怕,
没有痛苦,没有恐惧,甚至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,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。“妈!
” 我再也控制不住,嘶哑地哭喊出声,扑到床边,隔着冰冷的床栏,
紧紧抓住了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!那只指甲缝里嵌着烟灰的手,冰凉、枯槁,
像一截失去水分的树枝。“妈!你看看我!我是小伟啊!妈!你别走!你别走啊妈!
求你了…” 我的声音完全崩溃,语无伦次,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。
她的手,在我手中微弱地动了一下。紧接着,那只枯瘦得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的手,
突然爆发出一种与其状态完全不相称的力量!像生锈的铁钳猛地收紧,
死死地、死死地反扣住了我的手腕!力量之大,掐得我骨头生疼!
“呃…”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、沙哑的、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。然后,
那空洞的眼睛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,浑浊的视线似乎终于找到了焦点,
落在了我涕泪横流的脸上。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,干裂的唇皮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
背靠着同样冰冷的衣柜门板,我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沉入无底的冰窟。那本摊开的存折,
像一块巨大的、冰冷的墓碑,压在我的视线里。那些散落的、散发着廉价烟味的记账纸,
每一张都像一片沾血的刀片,刮擦着我仅存的神经。
“输500(小伟要戒指)”“赢50(买止疼片-15)”最后这行字,像淬了剧毒的针,
反复扎着我的眼球。止疼片…十五块…仅仅十五块!
这就是她昨夜“赢”来的全部“战利品”,用来换取片刻的喘息,
去对抗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发出的、撕心裂肺的警报!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。
这间她住了十几年的小屋,此刻像一个巨大的、沉默的证人。墙上挂着一张褪色的合影,
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拍的。照片里,她穿着唯一一件像样的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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